《完蛋》中的6位女主。图/Steam平台截图
“她看向男主时，眼睛实在太亮，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大眼睛真的很美。”男玩家伍德这样描述自己喜欢的角色“沈彗星”。沈彗星是《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以下简称《完蛋》）中的6位女主角之一。
继《隐形守护者》开辟真人互动影游元年后，《完蛋》成了这个赛道又一部“出圈”的新作。
10月30日至11月9日，河马游戏微信公众号先后放出3条与《完蛋》团队合作的互动影游项目消息，其中包括制作女性版《完蛋》。11月22日，贝壳财经记者向《完蛋》制作方广州小有内容互动娱乐有限公司（下称：小有互娱）相关工作人员求证。他表示，与河马游戏达成女性版真人互动恋爱游戏项目为假消息，“该项目其实是中手游11月9日宣布授权小有互娱旗下INTINY工作室《仙剑奇侠传》IP（知识产权），并与河马游戏、奇树有鱼共同打造的互动影像产品”。他还透露，《完蛋》DLC（游戏可下载内容）目前已准备开机。
《完蛋》于10月18日在Steam平台上线，并一度登上热销榜。但Steam平台并未直接披露游戏产品销量数据。截至11月23日，贝壳财经记者进入《完蛋》Steam商城时，页面显示评测数量为25185条，按照业界习惯，记者取20到55倍数的中间值37.5，估算《完蛋》总销量约94.4万份。（2021年Video Game Insights基于100款游戏数据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Steam平台2020年后发行的游戏，销量与评论数之间很可能是20-55倍的关系。）又根据Steam Spy平台最新预估，《完蛋》的用户数量在100万至200万之间。若以100万销量计算，根据42元商城定价和“三七分成”惯例，《完蛋》目前收益粗略为2940万元。
而《完蛋》制作方、小有互娱总经理陈俞荣此前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透露，《完蛋》总投资约500万元。
如此一部真人互动影游存在近6倍成本的收益可能，《完蛋》的“科幻感”为何让人上瘾，它的成功能否得以复制或延续，贝壳财经记者就上述问题分别采访游戏从业者、分析师和《完蛋》玩家。
超90%用户为男性，“自来水”式宣发引发从众效应
陈俞荣曾公开表示，目前《完蛋》男性用户占比超过90%。
《完蛋》6位女主之一郑紫妍。图/Steam平台截图
根据《完蛋》剧情设置，玩家将以男主人公“顾易”的第一人称视角与6位性格、长相各异的女主角展开恋爱之旅：既有午夜精灵郑紫妍、高岭之花李云思、林中小鹿肖鹿，也有傲娇大小姐沈彗星、斩男女神林乐清、霸道女总裁钟甄。“这6位女孩子都围着你转，而且演员的小表情惟妙惟肖，特别自然”，前述男性玩家伍德评价。如果玩家太“渣”，就会触发“男闺密”和“孤家寡人”两个BE（Bad Ending）结局。
多数受访玩家表示，一切要从自己被视频或社交媒体平台“推送”这款游戏那天说起。他们通过视频画面或评论，在玩游戏前对游戏内容质量也有了一定预期：封面很页游、剧情逆天、科幻游戏……
《完蛋》中的乐子人选项。图/Steam平台截图
“短视频里有很多‘乐子人’选项的内容，比如你可以选择攻略房东或同病房大哥。这些选项不像人与人交往会做的正常选择，有一种浅显的幽默在里面，所以我就想去看一看。”男性玩家李华说。“制作方也接受大家对它‘科幻游戏’的评价，我觉得它姿态摆得很低。”李华补充说。
“它有的剧情特别尴尬，一般这时候弹幕都在刷‘逆天’，让人发笑，所以我抱着娱乐心态去看看这个游戏是什么来路。”伍德则是观看B站UP主“笔吧评测室”使用《完蛋》测试电脑游戏性能时被名字吸引了目光，然后垂直“入坑”。
小有互娱总经理陈俞荣此前接受采访时承认，《完蛋》原初目标用户群体是男性，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
一位女性向游戏资深从业者对贝壳财经表示，男性对审美没那么苛刻，“不一定是9分以上才行，8分也可以，实在不行7分也可以，但可能更加需要多元”。他还表示，从心理学角度看，真人互动符合男性视觉满足需要，帮助他们在游戏内建立即视感或真实体验，“男性要看到真人才容易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并不属于目标受众的女性玩家，向贝壳财经讲述玩游戏契机时大多提到“好奇”二字。
女性玩家蔡静表示，抖音很多情侣账号在玩《完蛋》，“视频和评论区会因为游戏吵架，所以我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吵架”。
作为知乎博主的王佳，每天都能在知乎热榜上看到《完蛋》的名字。“因为他们都在说‘这是男人的天堂’，我也想亲自感受一下男人追捧的游戏是什么样。”王佳说。
“一开始是男朋友说这款游戏很火、很想玩，我看到一些负面评价后觉得‘要不我先玩’。”玩了之后，女性玩家施琪觉得“还好”，她有时候会分神关注女演员穿搭。
游戏茶馆创始人王佳伦向贝壳财经解释，这些视频可以理解为“自来水”。他推测，Steam平台的买断制游戏大部分都不会过多投入宣发环节。“它的游戏玩法有些创意，也比较适合用来直播，自然而然就火起来。后面可能会有一些助力，但应该不会花很多钱。”他说。
女性眼中“纸片人是完美的”，女性向《完蛋》成功几率很小
“真有一个齐司礼在身边就太诡异了，纸片人是完美的！”乙游玩家（一种针对女性开发的恋爱模拟类游戏）莫莉强调。
前述女性向游戏从业者表示，相对女性市场来说，真人互动模式在男性市场更容易获得成功。他分析，这源于女性和男性触发想象力的脑力机制存在差异，女性通过文字就能够拥有想象和快乐，但男性通常很难产生这类脑补，“他们依赖视觉满足，至少在恋爱游戏细分领域，他们更追求真实感”。
这位从业人员根据自身市场观察经验得出，女性极其追求游戏角色美感，“她们对游戏美术、角色，甚至游戏本身都带有幻想性”。他强调，真人扮演可能会破坏女性所渴望的完美，而二次元美术更容易满足女性的完美要求。为此，贝壳财经记者向受访女性玩家征求内心希望的真人互动乙游男主画像，得到包括非常帅、不油腻、情绪稳定和扮演者不能塌房在内的回答。
“如果选真人的话，女生可能直接选择追星。”施琪说。接受贝壳财经采访的女性玩家表示，她们不一定需要通过恋爱游戏来满足情感需求和亲密关系想象。
车、枪、球才是游戏市场主流，真人互动影游产品持续性有待验证
“恋爱游戏是小众游戏，哪怕《完蛋》现在卖到几十万份，也只是看着热度高。”前述男性玩家李华说。他以多年游戏经验向贝壳财经记者介绍，欧美传统的“车、枪、球游戏”才是市场主流，“车”指代定速游戏，“枪”是指射击游戏，“球”代表体育游戏，“然后才到日本的角色扮演”。 前述男性玩家伍德也表示，自己比较喜欢开放世界、警匪赛车等游戏，“对恋爱游戏不是很感兴趣”。
当前，《完蛋》在线人数已有所下降。据小黑盒的每月玩家统计，截至11月22日，《完蛋》10月平均在线数值为39342，11月该数值为22028，平均在线人数在1个月内下降了44%。
游戏茶馆创始人王佳伦认为，真人互动影游是固定赛道，拥有固定玩家群体，但“规模多大也不太一定”。他还认为，《完蛋》是短期产品，要想持续只能系列或IP化，“但这不是一般公司能做的”。贝壳财经采访的女性向游戏从业者也认为，这类游戏IP化的性价比不高，“因为现在游戏成本非常大”。
华泰证券研报显示，该款真人互动影游后续产品持续性有待验证。
“文字与短视频结合的游戏形式出现得早。”上述女性向游戏从业人员说。2019年3月，腾讯上线“一零零一”移动端平台，该平台提供视觉小说、动漫和真人剧在内的互动叙事产品，但于今年2月8日正式停运。另外据统计，《隐形守护者》在2019年共卖出140万份，但其制作工作室New One Studio至今仍未推出新产品。
该从业人员认为，《完蛋》这类短视频游戏可以用快消品来理解，“它和网文、短剧相似，也是刺激做法，用户看过后忘了没关系，再针对用户的兴趣点进行反复刺激”。陈俞荣接受《南风窗》采访时也表示，团队借鉴了短剧的制作方式，他们更乐意将《完蛋》定位为“互动影像产品”而不是“游戏”。他还表示，将推进与抖音、微信小程序等国内平台方的交流。
当前，微短剧市场内容扩张脚步加快。艾媒咨询11月22日公布的《2023-2024年中国微短剧市场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网络微短剧今年三季度发行量达150部，接近去年全年总和的2倍。
另一方面，微短剧内容生态良莠不齐。就《完蛋》引发的争议，芝加哥大学媒体艺术与设计专业主任，电影与媒体研究系、英语语言文学系学院教授帕特里克·贾戈达在接受贝壳财经采访时也表示，内容伦理问题不仅存在于电子游戏领域，也存在于电影、电视剧等宽泛意义上的媒体领域。
监管对微短剧的“紧箍”也逐渐收紧。11月15日，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发布文章称，广电总局将从制定《网络微短剧创作生产与内容审核细则》、建立小程序“黑名单”机制和网络微短剧推流统计机制等方面加大、细化微短剧管理。（应受访者要求，除王佳伦外受访者均为化名）
新京报贝壳财经见习记者 韦英姿 记者 白金蕾 覃澈
